西安时间:2017年5月21日的早上7点8分
Jungle坐在一个下铺开始用手机敲字。在我看来,现在并不是他写文章的最佳时间,但是他那种专注的样子像是在跟时间赛跑,估计是想在某些记忆陷入“潜意识的泥潭”之前用文字的形式把它们给记录下来吧。满床狼藉像是刚发生过一场殊死的搏斗,刚打回来的早饭懒散地躺在桌子上,没洗漱、没上厕所,他满脸失魂落魄,说自己“头脑昏沉”。不昏沉才见鬼了!原本7小时40分钟的觉被他“豪放”地分割成了几个模块,休息算是一个,不过只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和姑娘瞎侃刺激了他的大脑分泌了大量不合时宜的多巴胺,帮助他的脑细胞高速率地传递了1个半小时的激情的脉冲。这是要命的,随后就抗不住了。一个小时后他在战友的轻轻拍打中醒来,才想起是要站岗去。
“等我2分钟”,“没事,你穿衣服,我去厕所抽个烟”,他们的对话我清清楚楚。很快,他和小伙伴往楼下走去,腋下夹着《苏菲的世界》,一手捧着帽子和腰带在胸前,另一只手在肚子上摸索着扣衣扣、拉裤子拉链……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他哪有精力再去翻开那本绿色的小书,跟小伙伴挤坐着唯一的一个椅子,在岗桌上开展着和白天相似的“意志的搏斗”。只不过是把白天课上的“战线”拉长了,他还是挺熟悉这一套的。点头,摇头,再点头,再摇头……点头是睡意站了上风,摇头是意志在咬牙坚持,晃个脑袋好让自己清醒点。
“实在不行了,我去厕所抽根烟,您老坚持一下,我很快就回来!”一氧化碳和尼古丁的“支援”让他飘飘然了。就在香烟还剩一半的时候,楼道的另一侧却传来隐约的说话声、电子门上的感应器的触发声,还有翻书声和脚步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经过空气的传播触发了厕所门外的那盏感应灯,也给他传递了一个警惕的信号:“是查岗的来了吧?估计东子正在跟他们攀扯。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赶忙在洗漱池边熄灭了烟,又捧了一捧水往脸上匆匆一抹,转身便出了厕所,小步快频,往楼道的另一端跑去。穿过近30米的走廊,回到岗位,映入眼帘的场景和他刚才离开时并无差别。
“查岗的走啦?”他喘着气随口问。东子依然躬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听到声音后才缓缓地扭过头来,再缓缓地睁大那双迷蒙的眼,显然不知道Jungle在说什么,
“你抽烟抽糊涂啦?哪来的查岗的?”
“演员,套路。”Jungle不屑,因为这小子经常跟他们来这一套。
他走到岗台边,随手就翻开那本登记簿。“怎么会这样?”岗表上2:30到4:30那一行并没有查岗的登记和签字。
“真是见鬼了!查岗的是绝对不会不登记的。而且从刚才听到声音到跑回来前后不会超过40秒,查岗的有那么快吗?如果查岗的真的没来,那刚才的声音……”,
“嘿!嘿!想什么呢你?都入迷了还!”东子见他满脸疑惑地杵在那里许久,不耐烦地喊到。
Jungle把刚才的情况从头到尾地跟他说了,
“哎!哎!哎!你不会怀疑是我在玩你吧?”这下东子急了,他坚持说查岗的确实没来,他也没有精力来搞这个鬼,就差没跪地起誓了。Jungle心里清楚,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要不然,凭这样的演技真的可以进军文工团了。
“那可能是我幻听了吧”,Jungle坐回椅子上,心平气和的说,可心里犯着嘀咕:“人可以幻听,声控的感应灯该不会也幻听了吧?”
是的,东子没有说谎,Jungle也没有幻听。这个时候他俩都困意全无了,刚才的“风波”引起了他们对鬼神一类邪乎事情的大讨论,他俩把从小到大,从老家到部队,从繁华都市到深山老林……那些听说的,“经历过”的“超自然的事件”都添油加醋的深扒了出来。
期间有那么几次,他哥俩都不约而同地感慨:“深夜在这样一个空荡的大楼里聊这个还是挺带劲的!”但是,Jungle还是觉得这些都是扯淡,因为他是个唯物主义者,准确来说他自诩是忠诚的马克思主义者,并且认定:上帝和鬼神那一套早在十九世纪就已经被达尔文和马克思彻底地揭穿了,达尔文宣布关于上帝那些伟大的事迹都是骗人的,马克思则讥讽宗教是可怜虫的鸦片。
“嘿!嘿!嘿!又想什么呢?大兄弟!”一边海吹胡侃了半天的东子发现他又神游了,整得他俩都有点尴尬,“合着哥们刚才这个生猛的故事你压根没入脑入心是吧?不尊重人……”
总算把岗交了出去,走在回宿舍的路上,Jungle望着这凌晨4点半的天空,他感觉那深邃的蓝和稀疏的星点好像在启发所有有幸目睹它们的小孩。他想起康德墓碑上的那句话:
“有两件事我愈是思考愈觉得神奇,心中也愈充满畏惧,那就是我头顶上的星空和我内心的道德准则……”
总算躺回被窝,回想这个操蛋的夜晚,Jungle觉得自己像是参演了一部怪诞的超现实主义的网络短剧,好在这个烂片马上就剧终了,“可是要一觉解千愁啊!”然而,只有我知道,真正的闹剧才刚刚开始……
(待续)